從歷史找答案
第三屆湖南旅發大會開幕式主會場為何放在酃湖公園?我想從歷史的深處去尋找答案。
可能,你我再也想象不出二千多年前的衡陽究竟是什么模樣?他的城,他的君,他的黎民百姓,他的政治和經濟主張,還有他的繁華夢想……也許,我們能從現有的遺址中繪制出他大概的模樣,可終究復原不了他的舊時風光。衡陽的子孫們,還有誰知道祖先的祖先,曾在酃湖邊上安居樂業?衡陽的歷史上經歷過很多次的人口大遷徙,那里早已不再是現代衡陽人的祖先聚居的地方。
酃湖旁邊有個酃縣,那是今天衡陽的前身。它建制于公元前221年,如今,僅僅留下四五米長的墻體,還有長滿雜草的百米長的魚塘。
清同治《衡陽縣志》載:“漢高祖五年,置長沙國,下領十三縣,酃縣為其一,其縣治于此”。
《水經注》上有記載,酃縣有酃湖,湖中有洲。酃湖水面最寬的時候“周匝四十三里”。每年春夏,耒水都泛濫成災,酃湖水面上升,雖然土質肥沃,但礙于水勢浩大,固有“酃湖好大丘,十年九不收”之說。但是酃湖以漁產豐富而聞名,現在老百姓口中的“活水煮活魚”疑似“湖水煮湖魚”的訛傳。當時用酃湖之水煮酃湖之魚,即使不用油鹽之類的佐料也鮮美至極。朱佩蓮有詩云:“秋熟酃湖簾揚揚,夜喧魚口火層層”。秋熟的莊稼似簾揚動,夜里打漁的燈火遍布,可見酃湖當時打漁之盛況。
漢宣帝元康元年(公元前65年),皇帝賜封長沙頃王子劉度為鐘武侯,酃縣作為其封地之一。西漢末年,王莽篡漢新政,劉氏子孫紛紛在全國起兵討伐。在討伐王莽的戰爭中,漢王室后裔意欲自立者不在少數,鐘武侯的繼承人劉望即為其一。劉望于地皇四年(公元23年)在汝南(今河南境內)聚眾起事反莽,自號“天子”。同年,劉秀占領昆陽,大敗莽軍。王莽手下的兩位大將嚴尤、陳茂見王莽大勢已去,便轉而投靠劉望,想擁劉望與劉氏其他后裔爭奪天下。結果舉兵僅10余日,嚴尤、陳茂同時戰死,劉望也兵敗身亡。劉望以“天子”自尊,竟成一枕黃粱,化作酃湖町上的一坯黃土。
酃縣依著酃湖而生,酃湖、耒水是酃縣的運勢,數千年來,酃湖的身形愈來愈小,不知是否暗示著一種運勢??h治,衡陽的主心骨,也漸漸從江東遷向了湘江西岸,這個大約是兩晉時期。遷向西岸的縣治已不叫酃縣,在東的叫做湘東郡,在西的稱作臨蒸縣。
我以腳步與目光丈量著這座古酃縣城。二千余歲的古酃縣,在歷史的風雨里蛻變,余下的殘垣和池塘只是他羽化后的殼。衡陽市、珠暉區、酃湖鄉,行政區劃的一個個圈,捆束著古酃縣,慢慢萎縮成一個村子,甚至是現在或將來的一個景點。
酃縣傍著酃湖,依著六緒環山,前面是耒水沖積平原,可謂是依山傍水,視野開闊的好地方,好風水。講到風水二字,我不禁想起來前幾日在網熱傳的全國各大城市排名。據說衡陽排在第四,號稱三條大江鎖水口。我曾駕著小船特意在湘江、耒水、蒸水交匯的水口逗留了片刻,只見水勢浩浩湯湯,其景開闊。停篙收棹,隨波蕩漾,頓生別趣一番。
講到酃縣不得不講酃縣的風物人情,酃縣的魚米、燒陶、建筑、民居、茶等等,其中最具影響和代表的當屬流傳千余年的酃酒?!端涀ⅰ飞现v“酃縣有酃湖,湖中有洲,洲上民居彼,人資以給釀,酒甚醇美,謂之酃酒,年常貢之”?!端涀ⅰ纷髡哚B道元,南北朝時期人士。他在書中記載:酃縣旁有個酃湖,酃縣就建在酃湖邊上。酃湖中有個小洲,居民們住在洲上,有人資助來釀酒,他還說到那里釀造的酒很美,叫酃酒,每年都要進貢皇室。讀到這里的時候,我在想,在南北朝時期的衡陽手工業發展的程度已經達到一定的規模,從“人資以給釀”就可看出,有人專門出資,有人專門從事釀造,而后貢給皇室。如果是很小的規模家庭式作坊,那么供給皇室之余能否滿足達官貴族的享用?在另一篇晉代文學家張載的“酃酒賦”中說到“既丕顯于皇都,乃潛淪于吳邦”。我不得不佩服張載老先生的遣詞造句,一個丕顯,一個潛淪,就將酃酒遍及皇都、吳邦的態勢給活生生描畫了出來。我們可以由此推斷,當年南北朝時,酃酒的生產量絕對已經上了規模。
如果說酃縣還有什么值得我們牽掛的,那么就不僅僅是那僅余的漢時城墻、護城河,還有居于酃湖水邊的湖東寺。只不過現在我們無法照見她的真容?!肚迦h志·營建志》載:“湖東寺,在城東十里酃湖之東。唐大歷初,法照禪師卓錫于此立五會念佛臺,住僧盈千”。元末明初,此寺曾兩度毀于戰火,并經兩度修復《清泉縣志·營建志》載:“湖東寺,在城東十里酃湖之東。唐大歷初,法照禪師卓錫于此立五會念佛臺,住僧盈千”。元末明初,此寺曾兩度毀于戰火,并經兩度修復。至清順治時,尚有殿宇四進,僧房三十間?,F湖東小學院內僅留有石柱十根,石刻楹聯兩幅,其一云“式是南邦,已向熊湘留揭去;惟茲東土,曾從雁寺渡江來”。另有百年古柏一株及舊戲臺遺址尚在。湖東寺,因于元朝時期大規模修繕,多具典型的元代風格。據當地人介紹,上世紀八十年代,還留有古亭,而如今僅留有柱子和楹聯。只不過上次去的時候,湖東寺小學大門緊閉,沒有能一睹湖東寺遺留的真容。
冒著靡靡細雨,我再次踏上了這片曾經熱鬧、而今已經沉寂的土地。幾處白墻紅瓦的農房矗立在殘存約五米的夯土板筑墻邊,旁邊的雞圈鴨舍借勢倚靠在這即將坍塌的墻上。呵,這漢時的土坯子居然還有了用處?望眼處,偌大的遺址除了這處斷垣和一塊象征的碑文外,竟找不到一個足以證明它曾是漢代遺址的見證了,誰又能證明他就是衡陽的根脈?
四周靜靜地,大片大片的青菜,被細雨默默地滋潤著。